(一)
初心树的第一万两千次花期来临时,孩子正蹲在树顶的星巢里,用银血给新结的记忆泡描边。每个泡里都浮着片初心花瓣,花瓣上的纹路被他描成红绳的模样,缠缠绕绕,在阳光下亮得像淬了星流的光。
“又在胡闹。”阿砚的剑穗突然从星巢边缘垂下来,红绳末梢系着颗烤得焦黄的星薯,“守界人说东边星域的记忆泡在褪色,再不去看,就要被原生法则磨成星尘了。”
孩子仰头叼过星薯,银血顺着嘴角往下淌,滴在记忆泡上,漾开圈暖光:“急什么,”他嚼着薯肉笑,指尖故意在阿砚垂下来的手背上划了道血痕,“上次在未开化星域,是谁说‘你的血能镇住所有法则’?”
阿砚的指尖在他划出血痕的地方轻轻按揉,红绳突然缠上孩子的手腕,勒出三道深浅不一的痕——最浅的是初遇时在机械迷宫,最深的是成神那天在创世神殿,中间那道,是昨夜他咬着阿砚的剑穗耍赖时新添的。
“那也得去。”阿砚拽着红绳往星巢外拉,孩子被拽得一个踉跄,后腰的旧伤撞在星巢的藤蔓上,疼得他嘶嘶吸气,却反手攥紧红绳往回扯,“除非你亲我一下,就一下。”
阿砚低头时,鼻尖撞在他沾着星薯碎屑的唇角。孩子突然踮脚加深这个吻,银血混着薯肉的甜在两人齿间漫开,星巢里的记忆泡被震得轻晃,每个泡里的画面都在动——有他在风之屿咬阿砚下巴的疯,有他在忘忧泽往阿砚酒坛里撒星屑的坏,还有他在时光墟抢阿砚剑穗时,红绳勒得两人手腕发红的痒。
“现在能走了?”阿砚的指尖擦过他唇角的血,孩子突然往他手背上咬了口,牙印正好盖在刚才划的血痕上:“盖个章,证明是你的人。”
(二)
东边星域的记忆泡群果然在褪色。孩子伸手触碰最边缘的泡,指尖刚碰到壁面,泡里的画面就开始模糊——那是他们在雾之谷分星薯的场景,阿砚把大块的往他怀里塞,自己啃着边角,此刻竟淡得看不清眉眼。
“是原生法则在排斥外来记忆。”星瞳的星纹斗篷在泡群外展开,星子在边缘织成网,“余烬说要注入足够的‘羁绊之力’,才能让它们重新显色。”她突然拽过孩子的手腕,红绳上的血痕在星子下泛着光,“你的血就是最好的羁绊。”
孩子的银血滴在星网上,被星子折射成无数道细线,缠向每个褪色的记忆泡。阿砚举着诚澈剑站在他身侧,星龙虚影的鳞片上沾着血,在泡群外围形成屏障,挡住原生法则的侵蚀。“别耗太多血。”他的剑穗时不时扫过孩子的后背,像在提醒他省着力气,“上次在沙暴里你差点散了形,忘了?”
孩子突然往他怀里钻,银血在星网上炸开朵花:“那你给我当充电宝。”他的指尖戳向阿砚心口,那里的旧伤是当年替他挡混沌锁链时留的,至今还凝着他的血,“你的血里有我的星咒,比任何能量都管用。”
阿砚的剑穗突然缠上他的腰,红绳勒得他后腰的旧伤发疼:“老实点。”话虽硬,指尖却按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按,两人的血在接触处沸腾,顺着星网淌向每个记忆泡——褪色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:雾之谷的星薯冒着热气,阿砚的指尖沾着薯泥;时光墟的雾里,十八岁的他抢过剑穗,红绳勒得两人手腕发红;创世神殿的废墟上,他笑着把银血抹在阿砚脸上,说“这样你就永远忘不了我”。
“你看!”阿桃举着手镯录像,屏幕上的泡群正在发光,每个泡里的红绳都在动,像在呼应孩子手腕上的结,“它们在笑呢!”
(三)
修复完泡群时,孩子的脸色白得像星流里的雾。阿砚把他裹进星纹斗篷里,红绳在两人腰间缠了三圈,像道暖融融的绷带。“还闹不闹?”他的指尖揉着孩子发冷的耳朵,星龙虚影缩成小蛇,盘在他手腕上取暖。
孩子往他怀里钻得更深,银血沾在他衣襟上,晕开的形状像颗歪歪扭扭的心:“不闹了,”他的声音发颤,后腰的旧伤疼得钻心,却故意往阿砚伤处蹭了蹭,“但你得答应我,下次不许再用星龙挡伤害,你的鳞片掉了,我会心疼。”